突尼西亞洪荒部落瑪特馬塔(Matmata)

如果您曾經造訪過摩洛哥菲茲古城,對於IDRISS這名號是否似曾相似?為何來到突尼西亞的星戰旅館時,看到這個名字呢?這相隔千里的兩地有直接相關連嗎?

突尼西亞著名史學家伊本.赫勒敦(Ibn Khaldun)在他重要的歷史學著作分冊《柏柏人歷史及穆斯林史》( History of the Berbers and the Muslim Dynasties)當中,提及瑪特瑪塔柏柏人原來是摩洛哥一支柏柏人的後裔。這種柏柏人典型的穴居式建築,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。十一世紀時,一支屬於阿拉伯貝都因人的希拉爾部族(Banu Hilal)大舉入侵,這批柏柏人倉皇奔逃,最終定居於瑪特馬塔山區。

瑪特馬塔位於海拔約650公尺的高山撒哈拉地區,90%以上的居民是柏柏人,主要以務農為生。進入這個遺世獨立的村落,一眼望去盡是乾旱荒寂的世界。除了幾棵仍有綠意的椰棗樹寂寥地點綴其中,整個村子全為土黃色的乾禿谷地,給人一種彷彿身處荒涼外星球的錯覺。難怪瑪特瑪塔會激發喬治盧卡斯(George Lucas)創作《星際大戰》的靈感。

瑪特馬塔保留了很多傳統生活方式。他們居住在建於山坡上的地穴屋(troglodyte)。馬特瑪塔地區因土質柔軟,石礫成分少,因此較為容易挖掘與塑形。穴居屋的基本建築結構是:在地面上挖掘一個直徑約10公尺,深約8公尺的大坑洞。然後沿著著坑壁,再鑿挖其他的洞穴;而原來坑底的中央,就自然成為露天的庭院,穴居屋本身沒有窗戶,採光完全依靠這庭院天井。每一個附帶露天庭院的穴居屋,通常供一個家族居住。

進入穴居屋時,必須通過狹窄的通道或攀繩而入。這個村莊約有三百間的穴居屋。低層通常是起居室(camour)和動物的槽房與廚房(matbakh),頂層是用於存儲糧食如穀物、橄欖油 、椰棗以及無花果的糧倉(makhzen),穀物可以由來自外部的管子直接傾倒至糧倉;家畜則飼養在露天庭院,院中另設有收集雨水用的水槽。

當人們站在瑪特馬塔的地平面上,幾乎看不太出來這裡竟然有聚落的存在。仔細一瞧,才會發現這個區域竟然有數百個像隕石坑般的大洞窟,聚落幾乎與大地融合為一體。隱蔽的穴居屋,可以幫助瑪特馬塔村民躲避早期掠奪者的劫掠與沙漠氣候的惡劣。在穴居屋內,四季大致維持恆溫,堪稱冬暖夏涼。以冬季和夏季為例,一月約維持在攝氏18到23度之間,七月則維持在25度左右。

瑪特瑪塔部分穴居屋已經被改建成別具特色的旅館,其中最著名的,就是西迪德里斯旅館(Hotel Sidi Driss)。這裡是經典名片《星際大戰》的場景之一,是主角路克天行者(Luke Skywalker)以及他的伯母與叔叔貝魯拉爾斯(Beru Lars)和歐文拉爾斯(Owen Lars)的住所。《星際大戰》曾在此拍攝,因此吸引了很多影迷前來參觀,瑪特瑪塔遂成為最為人知的柏柏人穴居聚落。從此,瑪特瑪塔這的與世隔絕的山村,逐漸因觀光業發生了劇大的變化。事實上,瑪特瑪塔以及突尼西亞的沙漠地帶,正是電影中的沙漠星球塔圖因(Tatooine)的背景。

旅遊事業給當地人提供了就業機會,使瑪特瑪塔的柏柏人得以在自己的家園,展示他們的傳統生活與原創手工藝作品。遊客首先可以進入穴居屋參觀內部格局,一般而言,挖鑿大坑洞後,接著在坑洞四周挖出客廳、臥室、廚房以及糧倉等。通常利用挖鑿通道的方式,將另外一個穴居屋連接起來,一方面可以家族互相照應,另一方面每個家庭能夠享有獨立的私人空間。

我們也可以在瑪特瑪塔穴居屋門邊刷白的牆面上,看到亮藍色的手繪圖騰,其中最常見的圖騰為法蒂瑪之手和魚形圖案。法蒂瑪之手為伊斯蘭世界廣泛流行的護身符,而魚形圖案在暗示了羅馬時期許多柏柏人曾經接受了基督教。這種有趣的宗教綜攝現象,在突尼西亞境內不同族群的聚落都可見到,充分反映了突尼西亞多元的歷史文化背景。
 
在穴居屋,我們可以見到傳統的橄欖油榨油機。柏柏老婦人在房間一角使用原始的磨杵磨著麥子自製庫斯庫斯(couscous);在這裡也可以看到手工織布機,柏柏人色澤亮麗的獨特織品,就是透過女主人的巧手一經一緯地織出。這些傳統手工業,也見證了早年這個柏柏山村自給自足的生活方式。

1967年一場連續二十二天的豪雨,猛烈沖刷了瑪特瑪塔,造成當地許多穴居屋的淹沒與崩塌。這場天災之後,這個遺世獨立的防禦性聚落才廣泛為世人所瞭解。事後突尼西亞政府曾協助當地居民在地面上重建聚落,但當時多數瑪特瑪塔人寧願保持傳統的生活方式,選擇繼續居住在他們原來的穴居屋裡。現在,15公里外的新瑪特瑪塔(New Matmata)已成為城鎮中心,多數原來穴居的柏柏人已經遷出,古老的穴居村民已所剩無幾。